全世界的语言总计有两千几百种之多,那么,其中哪一种是最古老的呢印度母语?这是一个有趣而又不大容易回答的问题。据说,在古代印度,有一个佛教的语法学家加泰耶那认为:马偈(jié)陀语(即印度的巴利语古体)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语言,它是一切语言之根,不但人类在创始日就使用它说话了,而且,就是“至高无上”的佛也是用这种语言说话的。
在古代印度的佛经里,甚至还有关于马偈陀语的一段奇异的记载:印度的孩子在小时候必须坐在椅子里,由他的父母教语言,如果父亲和母亲说的是不同的语言(因为古印度的语言和方言是很分歧的),那么就由孩子自己选择一种来学习。但是,如果这个孩子对这两种语言都听不见的话,那么它就会自然而然地说马偈陀语。
又据说:有一个人从小生长在荒野里,没有听见过人们说话,但是,他却天然地会说马偈陀语。于是,他们就认为,马偶陀语是通行于各界的,包括地狱界、动物界、魔鬼界、人界、佛界。并说,世界上的每种语言都是会发展变化的,唯独马偈陀语是永远不变的,永世统一的。这种关于马偈陀语的宗教传说,真是荒诞的无稽之谈,只能供人一笑而已。因此,它是不能解决我们提出的这个问题的。
此外,在古代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写的《历史》这部大书中,也有一个有趣的记载:他说,古代埃及有个国王叫普撒美提科斯,他登上王位以后,想知道哪一个民族最古老,但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他想出了一个“语言实验”的办法来,因为语言和民族是密切联系着的,语言最古老的民族当然也就是最古老的民族了。这样,他就下令把两个新生的婴儿放在羊群中哺育,并命令一个牧羊人照顾他们,让他们睡在一个没有人去的屋子里,不许有任何人在他们面前讲任何一句话,只许在规定的时间里把山羊带去,让他们吃饱羊奶。普撒美提科斯这样做的目的,是想知道,在这两个婴儿的不清楚的呀呀学语阶段过去以后,他们第一次说出口来的是什么话。
据说,过了两年以后,牧羊人在某一天打开他们的屋子进去时,两个孩子都伸着双手向他跑来,嘴里发着“倍科斯、倍科斯”的声音。牧羊人立刻将这事报告了国王,国王就命人寻找在哪一种语言里有“倍科斯”这个词,结果,在普里吉亚语里找到了,并且恰好是“面包”的意思。这样,问题解决了,普撒美提科斯就相信普里吉亚人的语言和民族是世界上最古老的。
希罗多德所记载的这一切,虽然有趣,但不可能是真实的。因为,如果这两个孩子真的从未听见过人类的语言的话,他们怎么有可能说出任何一种语言的词语来呢?他们只可能发出一些不属于某种语言的喊叫声,来表示他们的某种欲望,而决不会说出普里吉亚的音节连贯的语词来,所以,这个荒唐的“语言实验”,也决不可能解答这样一个严肃的学术问题。
那么在我们的世界上,到底哪一种语言是最古老的呢?这确是一个不好正面答复清楚的难题。根据现在所获得的语言学和历史学知识,我们只知道:地球的历史分为原始代、古生代、中生代和新生代四个时期。在原始代的后期,约五亿年之前,地球上就出现了生命,发展到新生代(约开始于六、七千万年以前)的第四纪初期(约一百万年以前),地球上就出现了人类,那么,也就是说,语言也伴随着人类的产生而产生了。
人类发展到“真人阶段”,已成为现代型的人类了,并且形成了种族和氏族公社制度,形成了早期的母系氏族社会,那时的语言也就是这种氏族社会的交际工具了。但是,这也是四五万年以前发生的事。至于,人类开始用文字记载自己的历史,那最多不过是五千几百年以前的事。这样,在这一段漫长的没有文字记载的神秘的年代里,人类的语言有哪几种,具体结构状况怎样?在今天,对我们来说,还是一个难解之谜。
假如我们从考古发掘的材料来看,那么,在五十万年以前,中国就有过“北京人”,印尼就有过“爪哇猿人”,德国就有过“海德堡猿人”。此外,在法国、西班牙、摩洛哥、巴勒斯坦、南高加索和亚洲的东南部,都有过古老时代人类的文化遗址。我国北京市的周口店,有过“北京人”的文化遗址。分布地区广大的、这些原始人类的较为简陋的语言,是由更古老的语言继承发展来的。但是,即使是这种语言,我们也无法知其细节,也不能确定今天的北京话是否即由那时的“北京人”的语言继承而来的,印尼话是否即由“爪哇猿人”的语言继承而来的。
如果从语言学的角度看,我们可以根据各种语言之间的亲属关系来推测,凡是有亲属关系的语言都是由一种原始的母语分化发展而来的。例如,根据印度、希腊、拉丁、日耳曼等等语言间有亲属关系,我们可以断定在此以前有一种原始的印欧母语;根据汉语、藏语、傣语、僮语、缅语、苗语、瑶语等等之间有亲属关系,我们可以断定在更早以前有过一种原始的汉藏母语,等等。
但是,原始的印欧母语、汉藏母语、含闪母语、南亚母语、南印度母语、班图母语……它们存在和使用的时代,它们的具体结构,我们也都难于测知了。
我们当然知道,这些原始母语都是很古老的,现代语言都是由这些母语分化、继承而来的。而且,十九世纪以来,语言学家采用历史比较法来研究语言之间的亲属关系,并根据有亲属关系的一些语言的历史比较研究,构拟或假设出这种原始母语的最初状态。例如德国的施莱赫尔就曾构拟出印欧母语来,而且还用这种构拟出来的印欧母语写过一篇寓言《山羊和马》。
但是,这种根据现有的语言资料构拟出来的原始母语,毕竟还是假设性的,还是没有经过证实的。再进一步说,这种构拟出来的原始母语即或是近似的可靠的,那它也无法证明这就是五万年、五十万年前的原始语言的状态。因为,现在我们所能得到的最古的文字,仅仅是五千年前的文字,它与五万、五十万年这个时代的差距太远了,我们今天能够构拟出来的原始母语,也不过是比较晚近的古人类的语言罢了。
由此可见,哪种语言最古老?古老到什么程度?这还是今天科学上没法解开的谜。这个谜,随着将来考古学、人类学、历史学、社会学和语言文字学的进一步发展,随着科学技术的进一步发展,也许是能够逐步解开的。
从今天的角度看,通过历史比较研究而构拟出来的,如印欧母语,汉藏母语、含闪母语……也可以说是现在我们所能测知的最古老的语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