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将》,清代如莲居士所著小说,是以讲述薛仁贵及其子孙们的故事为主要内容的系列长篇小说和评书。《薛家将》与《杨家将》《呼家将》等构成了我国通俗小说史上著名的“三大家将小说” 。本书包括几个部分,分别叙述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薛刚反唐的故事。接下来趣历史小编就给大家带来相关介绍,希望能对大家有所帮助。
《薛仁贵征东》共41回,内容大致以薛仁贵的生平为经线,以他征东的事迹为纬线。薛仁贵本来是一介平民,应募投军,被埋没在火头军中,虽屡立奇功,但是他所有的功劳,却被奸臣张士贵的女婿何宗宪冒领去了。后来经元帅尉迟恭侦查了很多次,才水落石出。因此,张士贵被治罪,他被封为平辽王,征东的故事就告一段落。
第31回 卖弓箭仁贵巧计 逞才能二周归唐
诗曰:
摩天高岭如何破,赖得英雄智略能。
赚上番营夸逞技,周家兄弟有归心。
不表众三军暗相称赞。单说元帅祭旗已毕,众将拜过,莫酒三怀。元帅说:“诸位将军,请各自回营。本帅只带八员总兵,去破了摩天岭,回来相会罢。”众将道:“元帅兴兵出战,末将们理当同去听用。”元帅说:“不消,保驾要紧。城内乏木,请回罢。”众将道:“元帅既如此说,末将们从命便了。”众爵主便各自回营而去。
且讲薛仁贵传令发炮起营,点齐十万大队雄兵,八员总兵护住,出了三江 越虎城,径望摩天岭大路进发。一路上旗幡招展,号带飘摇,好不威风。在路行了二三天,这一日来到摩天岭,离山数箭,传令安营。炮响三声,齐齐扎下营盘。元帅带马到山脚下,望摩天岭一看,只见岭上半山中云雾迷迷,高不过的,路又是壁栈,要打此山,确是难破。周青道:“元帅哥哥,看起来,这座摩天岭来实难攻破。当初取那天山,尚然费许多周折,今日此座山头,非一日之功可成,须要慢慢商量,智取此山。”仁贵说:“众位兄弟,我们且山脚下传令,三军们震声呐喊,发炮擂鼓,叫骂一回,或者有将下山,与他开兵交 战如何?”周青道:“元帅又来了,前日天山下尚然叫骂不下,今摩天岭高有数倍,我们纵然叫破喉咙,他们也不知道的。”元帅道:“兄弟们,随我上山去,探他动静,看看此山有多高。”周青说:“不好。如有滚木打下来,大家活不成。”仁贵道:“依你们之言,摩天岭怎生能破?待本帅冲先领头,你们随后上来。倘有滚木,我叫一声,你们大家往山下跑就是了。”八员总兵不敢违逆,只得听了仁贵之言,各把丝缰扣紧,随了仁贵,往山路上而去。一直到了半心,才见上面隐隐旗幡飘荡,兵丁虽然不见,却听得有人喊叫打滚木。唬得仁贵浑身冷汗,说:“阿呀,不好了,有滚木了!兄弟们快些下去。”那班总兵听说要打滚木下来,尽皆魂不在身,带转马头,往山下拚命的跑了。薛仁贵骑的是赛风驹宝马,走得快,不上几纵,先到山下,数根滚木追着总兵马足上扫下来,只逃得七条性命,那姜兴本因马迟得一步,可怜尽打为肉泥。姜兴霸放声大哭,七员总兵尽皆下泪。仁贵说:“众位兄弟,事已如此,不必悲伤,且回营去,慢慢商议。”八人回往帅营,摆酒设席,饮到午夜,各自回营。
过了一宵,明日营中商议,全无计较。看看日已沉西,忽然记起无字天书,原说凡有疑难事,可以拜告。今摩天岭难破,也算一件大事,不如今夜拜看天书,也许可能得破了。薛仁贵算计已定,到了黄昏,打发七员总兵先回营帐,随即把天书放在香案上供奉,三添净水炉香,拜了二十四拜,取天书一看,上边显出二七一十四个字,乃九天玄女所赠:“卖弓可取摩天岭,反得擎天柱二根。”仁贵全然不解,暗想这两句话实难详解。卖弓可取摩天岭,或者要我到山顶上卖这张震天弓,行刺守山将士也未可知。后句反得擎天柱二根,怎样解说?且上山去卖弓,也许自有应验。
其夜薛仁贵全不合眼,直思想到天明。见众兄弟进营来了。仁贵说道:“兄弟们,本帅昨夜拜见天书,上显出两句诗来,说‘卖弓可取摩天岭,反得擎天柱二根。’不知什么意思,本帅全然详解不出。”周青开言叫声:“元帅哥哥,此事分明是玄女娘娘要你扮做卖弓人,混上山去,别寻机会,或者可破此山,也未可知。”仁贵说:“本帅也是这等详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兄弟们,且在此等候,待本帅扮作卖弓模样,混上山去。”周青说:“哥哥须要小心。”仁贵说:“这个不妨。”薛仁贵扮做差官,带了震天弓,好似张仙打弹模样,静悄悄出了营盘,往摩天岭后面转过去,思想要寻别条路上去。走了十有余里。才见一条山路,有数丈开阔,树木深茂,乃番将出入之处。上落所在,好走不过的。薛仁贵放着胆子,一步步走将上去。东也瞧,西也观,并没有人行。走到了半山,抬头望见旗幡飘扬,两边滚木成堆,寨口有把都儿行动。心下暗想:“我若从正面走上去,恐打下滚木,反为不美。我不如从半边森林中,掩将上去,使他们不见。”仁贵正在暗想,忽听见山下有车轮之声 ,响上山来。仁贵往下一看,只见一人头戴一顶烟毡帽,身穿一领补旧直身,面如纸灰相同,浓眉豹眼,招风大耳,腮边长长几根须髯,年纪约有四五十岁,推一车轮,望山上行来。仁贵暗想,必定是番将差下来的小卒,不知推的是货物呢还是财宝,不免躲过一边,看他作为。拭往左边,隐在一株大槐树背后,偷眼看他。
这人一步步推将上来,到得半山槐树边,薛仁贵往上下一看,并没有人走动,飞身跳将出来,把推车的夹领毛一把拖倒在地,一脚踹在腰间,拔刀要砍。吓得这人魂不附体,叫声:“阿唷,将军饶命。可怜小的是守本分经纪小民,营生度日,并不做违条犯法之事,为何将军要杀起我来?”仁贵说:“住了,你且不必慌张,我且问你,你哪处人氏,姓什名谁?既说经纪小民,谅不是番邦手下之卒,现从何处来,车子内是什么东西,推上去与哪个番将的,你且细细讲明,饶你回去。”那人道:“将军听禀,小人姓毛,别号子贞,只有老夫妻俩,并无男女,住在摩天岭西首下荒郊七里处一邦要算我顶好手段,因此山上右两位将军,名唤周文、周武,要我解四十张宝雕弓上去。奈因今年天邦人马来征剿,各关纷乱,都来定弓箭,忙得紧,没有空,所以直到今朝,才解这四十张弓上去。”薛仁贵道:“你不要谎言,待我看来。”就把车子上油单扯开一看,果然都是弓。点一点,也不多,也不少,准准四十张。仁贵方才醒悟,天书上这一句:卖弓可取摩天岭,原来非是要我卖了这张震天弓,却应在他身上。就叫毛子贞:“你一人推上去,要被小番们拦住,或者道你是奸细,打下滚木来,如之奈何?”那人道:“这个年年解惯的,摩天岭上时常游玩,乃小人出入之所,从幼上来,如今五十岁了,番兵番将无有不认得我,见了这车子,就认得的,再不会打滚木下来。若走到上边,小番还要接住替我推车,要好不过的。就是二位周将军,待我如同故旧一般,哪个敢拦阻我。”
薛仁贵道:“好,你这人老实,我也实对你说个明白。你看我是谁?”那人说:“小人不认得将军。”仁贵道:“我乃大唐朝保驾征东统兵招讨大元帅薛仁贵,白袍小将就是本帅。”那人说:“啊呀!原来是天朝帅爷,小人该死,冒犯虎威,望帅爷饶命。”仁贵道:“你休得害怕,若要性命,快把山上诸事讲与本帅听。守将有几员,姓什名谁?番兵有多少,可有勇可有谋?说得明白,放你一条生路!”那人说:“帅爷在上,待小的讲便了。”“快些讲来!”那人道:“帅爷,这里上去便有寨门,紧闭不通内的。里边有个大大的总衙门,守将周文、周武弟兄二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后半边是个山顶,走上去又有二三十里足路,最高不过的。上有五位大将,一个名唤呼那大王,左右有两员副将,一名雅里托金,一名雅里托银,也是同胞兄弟,骁勇异常。这两个还算不得狠,还有猩猩胆元帅,胁生两翅,在空中飞动,一手用锤,一手用砧,好象雷公模样打人的。还有一个乃高建庄王女婿,驸马红幔幔,马上一口大刀,有神仙本事,力大无穷。小人句句真言,并不隐瞒,望帅爷放我上去。”仁贵一一记清在心,取剑说:“天下重事,杀戒已开,何在你个把性命?”说罢,嚓的一剑,砍作两段。上前把他衣帽剥下,将尸首撇在树林中,自把将巾除下,戴了烟毡帽;又把白绫跨马衣脱落,将旧青布直身穿好,把自己的震天弓放在车子内,推上山来。
上面小番在寨门见了,说:“哥啊!那上来的好似毛子贞。”那一个说:“啊,兄弟。不差,是他。为什么这两天才解弓上来?”看看相近寨口下了,那人说:“兄弟,这毛子贞是乌黑脸有须的,他是白脸无须, 不要是个奸细,是解弓之人。”仁贵听见要打滚木,便慌张了,叫声:“上边的哥,我不是奸细,是解弓之人。”番军喝道:“呔!解弓乃有须老者,从来没有后生无须的!”仁贵说:“我是有须老者的儿子,我家父亲名唤毛子贞,皆因有病卧床 ,所以今年解得迟了。奈父病未好,故打发我来的。若哥们不信,看这辆车子,是可认得出的,可象毛家之物?”小番一看,道:“不差,是毛子贞的车子,快快进来。”那仁贵答应,走进寨门。小番接住车子说:“待我们去报,你在那里等一等。”仁贵道:“晓得。”小番往总衙府报说。”启上二位将军,毛家解弓到了。”周文道:“毛子贞解弓来了么?为何今年来得迟,唤他进来。”小番道:“启将军,那解弓的不是毛子贞。”周文道:“不是他,是哪一个?”小番禀道:“那毛子贞因有病卧床 ,是派他的儿子解来的。”周文说:“他在此解弓,走动也长久了,从不曾说起有儿女的,今日为甚有儿子来?不要是奸细,快与我盘问明白,说得对才放他进来。”小番道:“我们已盘问过了,说得对的,车子也认清是毛子贞的。”周文道:“既如此,放他进来。”小番往外来道:“将军爷传你进去,须要小心。”仁贵道:“不妨事。”将身走到堂上,见了周文、周武,连忙跪下来说:“二位将军在上,小人毛二叩头。”周文道:“罢了,起来。你既奉父命前来解弓,可晓得我们有多少大将,叫什么名字,你讲得不差,放你好好回去;若有半句不对,看刀伺候。”两下一声答应,吓得仁贵魂魄飞散,便说:“家父对我说明,原恐盘问,小人一一记在心中。但这里将爷尊讳,小人怎敢直呼乱叫?”周文道:“不妨,恕你无罪讲来。”仁贵道:“此地乃二位将军守管,上边有五位将军为首,是呼那大王、雅里托金、雅里托银、元帅猩猩胆、驸马红幔幔,通是有手段厉害的。兵马共有多少,小人一一记得明白。”周文道:“果然不差。你父亲有什么病,为甚今年解得迟?”仁贵道:“小人父亲犯了伤寒,卧床 两月,并不肯好,况关关定下弓箭,请师十位,尚且做不及,忙得紧,所以今年解得迟了。”周文说:“你今年多少年纪了?”仁贵说:“小人二十岁了。”周文说:“你今年解多少弓来?”仁贵道:“车子中四十张在内。”周文叫手下外边把弓点清收藏了。
小番答应去了。不一会回来禀道:“启上将军,车子中点弓,有四十一张。”周文、周武因问道:“你说四十张,为何多了一张出来?”仁贵心中一惊,当真我的这张震天宝弓也在里边,若说四十一张,不要把宝弓留在他手,如何是好?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原本是能人,随机应变,说道:“二位将军在上,小人力气最大,学得一手弓箭,善开强弓箭,能百步穿杨,所以小人带来这张弓,也放在车子中,原不在内的,望将军取来与小人。”周文、周武听见此言,心中欢喜,说:“果然你有这等本事,你自快去,拿你这张震天弓来与我看。”仁贵就往外走,车子上取了震天弓进来,对周文、周武说道:“二位将军,请开一开看,可重么?”周文立起身来接在手中,只开得一半,那能有力扯得足?说:“果然重。你且开与我看。”仁贵立起身,接过弓来,全不费力,连开三通,尽得扯足。喜得周文、周武把舌伸伸说:“好本事,我们为摩天岭上骁将,也用不得这样重弓,你倒有这样力气,必然箭法亦高。我且问你,那毛子贞是向在此间走动的人,他从不曾说起有儿子,哪晓你反有这个好本事,隐在家中,倒不如在此间学学武艺罢。”仁贵说:“不瞒二位将军,小人在家不喜习 学制弓箭手艺,曾好六韬三略,所以一向投师在外,操演武艺,十八般器械,虽否能精,也知一二。今将军既然肯指点小人武艺,情愿在此执鞭垂镫,服侍将军。”
周文、周武听他说武艺多知,尤其欢喜。说道:“我将军善用两口大砍刀,你既晓十八般器械,先把刀法耍与我们看看好不好?待我提调提调。”仁贵道:“既然如此,待毛二使起来。”就往架上拿了周文用的顶重大刀,说:“好轻家伙,只好摆威,上阵用不着的。”就在大堂上使将起来,神通本事显出,只见刀不见人,撒头不能近肌肤,乱箭难中肉皮身。周文见了,连忙称赞说:“好好,兄弟,再不道毛子贞有这样一个儿子在家,可惜隐埋数年,才得今朝天赐循环,解弓到此,知道他本事高强。幸喜今日相逢,真算能人。我们刀法哪里及得他来?”周武道:“便是。这样刀法,世间少有的,我们要及他,万万不能。看他一刀也无破绽,可以批点得的。”
那仁贵使完,插好了刀,说:“二位将军,请问方才小人刀法之中,可有破绽,出口不清,望将军指教。”周文、周武连声赞道:“好!果然刀法精通。我们倒不如你,全无批点。有这样刀法,何不出仕皇家,杀退大唐人马,大大前程稳稳到手。”仁贵假意道:“将军爷,休要谬赞。若用这样刀法好,便是无眼睛的了。小人要二位将军教点,故而使刀,为什么反讲你不如我,太谦起来。若用这样刀法同大唐打仗,只好去衬刀头。”周文不觉惊骇,心下暗想:“他年纪虽轻,言语倒大。”便说:“果然好,不是谬赞你,若讲这个刀法,与唐将可以交 得战了。”薛仁贵笑道:“二位将军这大刀,我毛二性不喜它,所以不用心去习 练的。我所最好用者是画杆方天戟,现在常常使,日日当心,时刻求教名师,这个还自觉道好些。”周文、周武道:“我们架上有顶重方天戟在那里,一发耍与我们瞧瞧。”那仁贵就在架上取了方天戟,当堂使起来。这事不必说起,日日用戟惯的,虽然轻重不等,但用惯这器械,分外精通,好不过的了。周文道:“兄弟,你看这样戟法,哪里象毛子贞的儿子,分明是国家梁栋,英雄大将了。”周武说:“正是。哥哥,这怕我们两口刀赶上去,也不是他的对手哩。”周文说:“兄弟,这个何消讲得,看起来倒要留他在山上教我们了。”二人称赞不绝。
仁贵使完戟法,跪下来说道:“二位将军,这戟法比刀法可好些么?”周文大喜说:“好得多。我看你本事高强,不如与你结为生死之交 ,弟兄相称。一则讲究武艺,二来山下唐兵讨战甚急,帮助我们退了人马,待我陈奏一本,封你官职。”这才是:
腰金衣紫为官职,荫子封妻作贵人。
不知薛仁贵怎生攻破摩天岭,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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